日前发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强调，“支持中小银行和农村信用社持续健康发展”。那么，如何理解“持续健康发展”？下一步，中小银行改革将向何处去？《金融时报》记者采访多位业内专家了解到，“十四五”期间，中小银行改革三大动向值得关注——兼并重组加速；支持政策加码；体制机制改革进一步深化。

　　“可以预见，中小银行改革将步入更广更深的层次。中小金融机构面临整合，经营效率、竞争能力和服务实体经济的质效将进一步提升。中小银行将坚守区域定位，进一步回归本源、扎根基层、服务当地，使银行经营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相适应。”光大证券研究所银行业首席分析师王一峰接受《金融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兼并重组加速推进

　　今年以来，“抱团取暖”一词经常被用在中小银行身上，四川、山西、陕西、河南等地数十家中小银行酝酿合并重组计划，受到市场关注。“这是个早已有之的趋势。”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副主任曾刚在接受《金融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受利率市场化和金融脱媒的影响，总体上银行业息差收入不断压缩，特别是中小银行的成长空间遇到天花板，行业整合就成为了必然。

　　不过，与农商行不同，近年来，城商行的兼并重组并不多见，此前徽商银行、湖北银行、中原银行等城商行的重组合并分别发生在2005年、2010年、2014年。专家预计，在政策层面的鼓励之下，中小银行兼并重组将加速推进。

　　今年4月21日，银保监会副主席曹宇在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称，今年中小银行的改革重组工作力度会比较大，特别是进行市场化重组这方面的措施会比较多。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5月末，城商行数量为134家，专家认为，这一数据或在未来发生较大变动，特别是对于城商行数量在3家以上的地区。

　　“兼并重组是个降低风险、提高效率的过程。”曾刚表示，通过重组，那些风险抵御能力低、经营能力差的银行所代表的低效产能退出，银行业整体金融结构和金融效率将得到提高。未来，部分省区可以借鉴江苏银行、徽商银行等成功经验，在利用地方专项债注资的同时，推动区域内城商行合并重组，提高中小银行资本实力和在区域内的竞争力。

　　支持政策或将继续加码

　　疫情冲击下，中小银行经营风险受到政策层持续关注。从针对中小银行的再贷款、定向降准政策落地到制定《中小银行深化改革和补充资本工作方案》，再到允许地方政府依法依规通过认购可转换债券等方式补充中小银行资本金，一系列密集出台的政策表明，随着防风险攻坚战进入收官阶段，中小银行新一轮的改革已正式拉开帷幕。

　　专家普遍认为，当下，夯实风险抵补能力是中小银行改革的首要任务，而最为直接的办法无疑是拨备计提和资本补充。“要看到，无论是计提拨备还是内源性补充资本，都来自于银行利润，因此，盈利能力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银行风险抵补能力的强弱。”民银智库高级研究员应习文在受访时强调，由于受到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利率市场化以及信用风险上升等因素的影响，部分中小银行的盈利能力正在迅速下降甚至出现亏损，通过利润来计提拨备和资本的空间在缩小。

　　曾刚建议，政策与监管层面应为中小银行改革和发展创造更良好的经营环境，加强对中小银行的政策支持，适度降低中小银行的负债成本。“在金融让利实体经济的过程中，相比大型银行，中小银行净息差下降幅度更大。”专家认为，目前来看，政策层给执行延期还本付息和向小微企业发放信用贷款的中小银行提供了贴息和低成本资金支持，初步建立了针对性的补贴和资金支持机制，但在规模、风险转移以及期限等方面，仍有进一步拓展的空间。

　　“总体上看，中小银行通过市场化渠道补充资本仍存在一些‘梗阻’，需要政策加以支持。”中国银行研究院研究员原晓惠认为，尽管过去一段时间，监管部门相继推出了永续债、优先股等新型资本工具，但可以利用这些工具的中小银行仍属少数。此外，中小银行的二级资本债发行规模也一度较为低迷，且发行利率偏高。

　　体制机制改革进一步深化

　　不同于大型银行“深化改革”的表述，《建议》所提中小银行的改革目标是“持续健康发展”。王一峰认为，“持续健康发展”可以理解为在防范金融机构风险的基础上，保持中小金融机构稳定经营，保证可持续经营能力。“可以说，中小银行和农村信用合作社改革是保持金融机构稳定、支持打赢防范金融风险攻坚战的重要抓手。”

　　“设立中小银行的初衷是支持区域经济发展，然而，部分中小银行走‘规模至上’的道路，盲目扩张异地业务，‘脱实向虚’埋下诸多风险隐患。”原晓惠认为，深化中小银行体制机制改革首先要解决其“发展定位模糊”的问题。

　　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商业银行法（修改建议稿）》提出，城商行、农商行、村镇银行等区域性商业银行应在住所地范围内依法开展经营活动，未经批准，不得跨区域展业。业内人士认为，这再次强调了中小银行专注服务地方经济的要求。

　　此外，股权结构的失衡叠加公司治理架构的“形似而神不似”、激励约束机制不健全、信息披露不充分，中小银行强化公司治理迫在眉睫。

　　“一方面，需要进一步丰富优质股东来源，鼓励中小银行在不同资本市场上市，实现股权结构的多元化、分散化的同时为主要股东的股权交易提供平台；另一方面，进一步深化地方政府和国资改革，推动地方政府从以往的直接行政干预转向公司治理框架内的出资人管理转变，持续提高中小银行公司治理的市场化程度。”交通银行金融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武雯表示。

　　（来源：金融时报 记者：赵萌）